梦园呓语

7.2 哈维对新自由主义实践的批判

本节内容主要参考大卫・哈维的《新自由主义简史》。

新自由主义理论口号所宣称的实则是一种 乌托邦 。它宣称市场放任的 经济自由 远比一切其他方面的自由（尤其是政治自由）更为重要，认为 经济自由是其它自由的唯一基础 。

新自由主义真实的 实践内容 主要有：

1. 美国为首的发达国家向其它弱国推行新自由主义，倡导经济自由， 实则是使新自由化的弱国更易被强国资本全球化组织获取高利。 在收割过程中，以强国国力作为背书， 实现强国的超额利润和绝对主导地位，造成弱国的社会悲剧深渊 。还有强国对弱国放贷，往往以自由化为前提且要求债权人的至上权力和债务人的无限责任，其实即使是古典经济学、凯恩斯主义等也反对债权人的无风险。美国也可以依托美元的 “世界货币” 地位，直接在全球化中抽取高额利润。

正如斯蒂格利茨的讽刺 “这是多么古怪的世界啊， 反倒是贫穷的国家在补助最富裕的国家 ^[31]75。笔者觉得斯蒂格利茨有点过于惊乍了，世界任何组织不总是在向下劫贫济富么⋯⋯
2. 在放任的市场经济自由内部，本身也是 大资本（尤其是金融资本）的各方面霸权体现，而非经济自由和平等 。如经济精英对弱势者的剥削；垄断或寡头的形成；市民税收形成的政府投入成为精英阶层生财资本和工具；快速私有化过程中国有、集体资本被精英阶层严重折价收购从而使私人资本在收购结束时就已获取超量巨额利润；金融资本远远超越生产资本占据强势地位，一部分工业资本也纷纷建立金融化部门。

即使是凯恩斯也鄙视食利者，提出 “ 食利者的安乐死 ”，如今却是 食利者的迷醉狂欢 。
3. 新自由主义确实产生了一些其它自由，如择业自由、言论自由等。但这种附带自由很是有限，并且

如卡尔・波兰尼所说 “这些自由在很大程度是‘ 市场经济的副产品，这同一种经济也要为那些恶的自由负责 ’”。

就不好的自由方面，波兰尼列出的有 “ 剥削他人的自由，或获得超额利润而不对社会做出相应贡献的自由，阻止技术发明用于公益事业的自由，或发国难财的自由 ”。

自由的理念由此 “堕落为仅仅是对自由企业的鼓吹 ”，这意味着 “那些其收入、闲暇和安全都高枕无忧的人拥有完全的自由，而 人民大众仅拥有微薄的自由 ，尽管他们徒劳地试图利用自己的民主权利来获得某种保护，以免遭那些有钱人的。但是 —— 事情往往如此 —— 如果 “ 没有权力和压制的社会是不存在的，强力不发挥作用的世界也是不存在的 ” 权力的侵害” ，那么维持这种自由主义乌托邦前景的唯一办法就是靠 强力、暴力和独裁 。在波兰尼看来，自由主义或新自由主义的乌托邦论调注定会为权威主义甚或十足的法西斯主义所挫。^[31]38-39
4. 金融和跨国集团等 “实力自由派”，凭借新自由主义意识形态，并非要求国家无所作为，而是试图 让国家全力为己服务 ，尤其是在难见市场效益的公共事务上的巨额投入 —— 往往是巨额赤字，与法律法规的的倾斜。

新自由主义赖以实现的并非是 “否定国家干预”。恰恰相反， 它必须大力借助于国家的强力, 甚至暴力和独裁，还有凯恩斯主义的赤字投入 。国家在此的作用并非是为了民众自由或普惠，而是被作为 有利于上层阶级的财富和收入再分配的工具 ，成为 上层精英获利手段 ，国家沦为企业资本和上层阶级的 “ 守夜人 ”。新自由主义意识形态，借此成为最强且普遍的规训手段，为强大资本主义、现代性理性代言和背书。

我国社科院的 “新自由主义研究” 课题组认为：

该课题组将 “新自由主义” 的主要观点归纳和概括为以下三点: 在经济理论方面大力宣扬 “三化”(自由化、私有化、市场化)，在政治理论方面特别强调和坚持 “三否定”(否定公有制、否定社会主义、否定国家干预)，在战略和政策方面 “极力鼓吹以超级大国为主导的全球经济、政治、文化的一体化，即全球资本主义化 ”。^[29]

社科院这个课题组似乎只注意到了新自由主义经济理论层面内容，没有注意其实践本质，没有看到其要求国家干预并为资本精英和权力贵族牟利这一点，没有意识到政治权力沦为资本权力附庸？笔者对此有点失望。
5. 一切成为商品，人的肉体、精神以及权利也均被作为经济商品对待，无助于实现物质价值的便被认为是无价值的。 即使对资本精英来说，消费主义的盛行也造成表面满足、内心空洞、身份焦虑等。 ^[31]179
6. 社会、集体团结的意愿缺失 ，必然使人试图从他处寻得（很有限的）满足。催生 黑社会、边缘群落、非政府组织、以及宗教团体 等。

总体而言，新自由主义化 无法刺激经济增长或提高人民生活 。第二，从上层阶级角度出发，新自由主义 进程而非其理论 确实是巨大的成功：它要么 重建了统治精英的阶级力量 （如美国和某种程度的英国），要么 为资产阶级形成创造了条件 （如中国、印度、俄罗斯等等）。…… 不管出现什么问题（不平等、低薪、失业等），都是因为缺乏竞争力，或因为个人、文化、政治上的缺陷。这样的论述宣称，在一个 社会达尔文主义 的新自由主义世界里，只有适者才应该也能够生存。^[31]164